城市的中心點是新公園,台灣同志也永遠是國家的中心
條條大路通羅馬,新公園(二二八公園)就像是台灣的羅馬古城遺址,收容了百餘年改朝換代遭撤移的古蹟,時空並存老中青歷代政權轉移宣示主權加入的建物,還有那一直存在至今,夜晚興盛輝煌一時的同志的王國。
館前路正門口的銅牛,到靠近公園西南區那匹駿馬,還有很多隱藏身世文物的故事,不能明講,講明後可能會如八田與一銅像和逸仙國小大門前的那對石狛犬同樣落入遭人毆打破壞命運,所以古物低調淪為兒童的座騎才可保命到現在。全台灣的交通工具和大路皆可通達來到台北城中心點這座公園,曾經有段時間這個王國雖然低調,一入夜後,幾乎所有的市民異性戀者皆識相的退出公園,四面八方的同志來到羅馬王國基地,低調的摸索著身份認同,用自己的方式參興夜晚社交活動,直到午夜宵禁來到。(戒嚴時期新公園12點正清空所有人關門,直到清晨5點重啓)
在這座公園裏台灣人第一次目睹到足球、棒球及角力等西方球類及新式的運動比賽,日治時期新公園棒球場是早期較標準的比賽場地,硬式棒球賽事頻繁。國民政府遷台後先廢了球場改為庭園,有了白先勇在小説中描述夏日長滿了朶朶火紅蓮花的池子,不久之後更興建了中國北方樣式的涼亭樓閣,午後外省老兵退休單身公務員群聚在涼亭裏和年輕男孩聊天,救濟他們一點零用錢,勸他們要回到正途,但又忍不住的力邀男孩和他們一起坐公車回郊區住處打麻將。夜晚四個涼亭改由仲介及山頭長老進駐,有膽識的男孩成群站在水池階梯靠著欄杆,這裏比較明亮能見度高,害羞低調的男孩散佈在旁邊靠近日式庭園的棚架周圍,黑暗中人影重重移動著。今日四個英雄偉人的雕像依舊衰敗的立在涼亭中央,但男孩們已經不再進來了,外省老人也早已凋零,現今能看到是無家者和遊民帶著一包包塑膠袋裝著雜物,和偉人們沈默共處的凝結時光。
繞著公園黑暗中眼波逡巡,來回踱步,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時而走到隱沒黑暗樹林處,再往路燈亮處走去,放慢一下讓對方跟上,打量一下身材面容。決定停下給人暫借問,還是加快速度腳步離開。公園西南方有一大片樹林,楓香樟樹參天,樹下佈滿清代官祀大天后宮遺留下來的礎石、珠柱,被當成樹蔭下的座椅。假日白天喜愛中國武術的外國人固定在樹下習武練功。當年日本人拆了還很新只啓用八年的大天后宮,將珍貴的階梯石材,青斗石拿去利用蓋總督官邸的花園。不少石塊也散落在公園四周成為最早的座椅。
台灣人也是在新公園的音樂台第一次接觸到西洋音樂現場演奏,第一代的形狀是個八角形的亭子,現在看到貝殼狀的露天音樂台已經是重建第四代的樣子。選舉場和民歌演唱會的夜晚,異性戀入園人數超過同志,偶爾其他熱鬧一下也不錯,和剛認識的人背對路人的目光,或是跟公園認識的老朋友躺在觀眾席上,沐浴在月光下靜靜閒聊,這裏空氣清新,休息一下,晚一點可走到西門町吃點東西。